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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致親愛的A‧W
是夜,他莫名地醒來。起先他睜著眼,愣愣地望著一旁仍緊閉著雙目的男人,下一刻,動作略微粗暴的擠進對方的懷中。
「……豆芽菜,大半夜不睡覺,你找碴嗎?」原本就淺眠的男人經過他的刻意打擾,理所當然的醒來。但原本置於他腰部的手攀爬到了背部,把他的身軀更往自己的胸膛帶去。
順著男人的動作,他毫不客氣地像隻無尾熊般把對方當作大型的抱枕抱著,耳朵貼在左胸口處,滿足地聽著底下傳來的鼓動,「失眠。」再度闔上眼,他隨便找了個藉口,但他知道男人一定也明瞭自己只是在忽悠他。
「嘖。」他聽到了頭頂傳來的不耐咋舌聲,不過背後卻是男人大掌安慰的幾下輕撫。
「神田。」他不住嘴角翹了翹。
「幹嘛?」
「我最喜歡你了。」
「……快睡覺。」男人將他抱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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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告訴男人,他做了一個夢。
在那個世界沒有千年伯爵、沒有惡魔,也沒有驅魔師和INNOCENCE……這樣的他們應該是會有幸福的結局,但卻沒料到彼此的生活竟無任何交集,連路人擦身而過的機會都沒有。
被馬戲團人員撿到的他終其一身在表演上,就算有人在他成為一線人員稍微出名後,想為他贖身,他也一一回絕──他隱約知道自己在等待,卻不知等著誰,只確定至少不是這些捧著鈔票前來、不懷好意的上流貴族。
每日除了自主練習與指導他人外,他就只是仰望著天空發呆,將自己活得彷彿一株植物般安靜……這樣的生活很平淡,卻無法激起他心中一點火花。
這股異樣感直到他醒來後終於有了結論──生在和平時代的亞連‧沃克不會成為神田優口中的豆芽菜;遵循生老病死、生命規則的神田優也不會遇到一介無名馬戲小丑如他。
他目光劃過身邊男人的臉龐,心底有些苦澀地發笑……原來要在這個時代他們才有進入對方生命的機會。如果不是這場戰爭,如果不是同為驅魔師,如果不是彼此抱持相互牴觸的理念,他們兩個都將只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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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的書人摯友問過──或說是挖苦──他這麼一句:亞連,真不知道你喜歡優的哪一點?
我想一想……他腦袋緩慢運轉,試圖尋找問題的答案。
如果是喜歡的話,應該是其中一方先告白,然後另一方接受,再之後他們就在一起了。那他們之間又是誰先開口的呢?
嗯……那天一樣是一起出任務,一樣又吵架了,氣瘋的他終於失去理智拉過對方的衣領,朝那張他痛恨的唇重重咬下,然後對方愣住後報復似的回咬,再然後他被男人打包回房接著就上……咳咳!離題了。他發誓,他絕對不是想要吻對方,當下的他只是想要阻止男人繼續說話。
但在一起都一段時間了,就表示對方有吸引他的優點。
第一,男人長相很俊美。不過他不是重度外貌協會;第二,男人的刀術很好。哼!但他的劍術也是不惶多讓的;第三,男人非常的專情──如果是指可以持續一年三餐都吃蕎麥麵然後隔年繼續吃這件事的話。
他把自己所能想到、關於男人的優點條列式地列在紙上。雖然寫前就有預感知道不多,但實際寫出來後,「只是更顯悽慘……」他無言地與寥寥無幾的幾行字句大眼瞪小眼。
那缺點呢?腦筋一轉,他開始奮筆疾書。
沒有同理心──感冒時都罵他不蓋好棉被,但只要他睜開眼都會看到對方守在床邊;愛生氣──害他每次完成任務回來只要有受傷都優先去醫務室報到,比起護士長的扭耳朵處罰,他更怕惹到大怒神;重度偏食──不過他偶爾心血來潮為對方製作的天婦羅,就算是大多為失敗作,男人或多或少都會咬一口;萬年馬桶蓋、冰塊臉──雖然出現的次數不多,卻還是會對他微笑。
像是完成了什麼大業,他滿意地看了寫滿字的紙張,「嗯。」他就是喜歡這樣的男人。
──就算,他只是替代品或暫時的慰藉品。
他不是粗神經的傻瓜,他懂那種追尋著某人的眼神,『神田,你知道的……』他們都只是個不斷逃避現實的笨蛋。
但他依舊說了不下一次,『我最喜歡你了。』
可在近距離的四目交接下,他發現自己的身影大多只是單純的倒映在如黑色玻璃珠的眼眸上,他碰不到對方內心的世界──他可以想像,那是一座戒備森嚴的小小圍城,前來求覲見的小丑,步伐止於衛兵的刀刃前。孤獨的國王將自己鎖在高塔的房內。每日每夜地從窗簾的縫隙窺看,癡癡等待風會再捎來春天的氣息,卻忘了他已將自己的世界施予恆留在冬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