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錄正文可能變動少許字詞。
02 早晨醒來時相隔一公分的嘴唇
清晨的和藹日光從半薄的布質窗簾透進,將室內的景物照個朦朧。
也許是近日逐漸暖和的天氣,在暖烘烘的被窩中,溫度上相對怕熱的他意外地比男人早醒來。
眼睛睜開時先入目的是那因距離過近而被放大、精緻過分的五官,不靠化妝就長的引人妒忌的睫毛正隨著穩定的一吸一吐間微微顫動,曖昧的溫熱吐息從鼻子與薄唇的縫隙中溢出、一波又一波拂上他的面頰,他盯著那因長期待在實驗室、未經歷日曬殘酷折磨而白皙的面容發呆。
幾分鐘過去,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他抬頭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七點零六分,距離自己平常醒來的時間還早了三小時,但把自己當大型枕物使用著的戀人卻只剩下不到一小時的睡眠時間。
想到昨晚被晚歸的自己驚擾到的男人,即便毫無睡意他還是安分地繼續維持抱枕的職責。
望著對方的睡顏,他突然想起自己與男人第一次相遇時的場景。
那是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午後,將一頭黑色長髮以紅色流蘇型髮帶整理成馬尾的東方麗人,揹著厚重的背包與抱著一盆植物、一臉不悅地盯著不斷落下雨水的灰色天空,在他們店鋪外的屋簷下等雨停。
『這把傘,借你。』在異鄉中遭遇這樣的惡劣天氣,他突然覺得那身影顯得有些孤寂。原本還在準備開店工作的他不住翻出之前客人遺留的愛心傘,朝門外的人招呼。
對方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接過了傘,原本緊繃的面容終於鬆開了眉頭,『謝謝。』那是帶著些許口音的英文。但真正讓亞連驚訝的是他原本以為是女子的人竟然是男人!更別提對方還比自己高了一個頭。
後來他才知道,男人的名字叫神田優,遠從東洋的日本到雨都的英國讀研究所,主修植物學系。之後與那人相處一段時間的他發現男人對於人際關係可說是非常被動與淡漠,所以他曾經問對方怎麼會選擇植物學系,果不其然換來一句「植物不會說話,比人類安靜」。
而聽聞那人孤傲到一人扛起所有分組作業做完,只因為認為跟同儕溝通太浪費時間、不如把討論要花的時間和精力用到做報告和完成實驗此事時已是後話。
至於他們是怎麼在一起……原本是男人來還傘時帶著一小盆的觀賞用仙人掌要給自己當謝禮,基於東方俗諺:「禮尚往來」的他請對方吃了一客主廚當日特餐,再然後男人就成為店鋪的常客之一。
之後某一天為慶祝對方成績達標、拿到獎助學金,所以相約一起去小酒館喝酒,再後來,從夢境回歸現實世界的他感覺腰部和雙腿有些痠疼地躺在陌生的大床上、被還在沉睡的男人擁在懷中。
他發誓,這一定是有預謀的!
當日匆忙離開對方住所,到達上班地點時橘髮的店長還非常訝異他能出現在店鋪,並不懷好意地望著他腰部以下的部位直壞笑。
『不是我要說,豆芽菜你真的很瘦弱,到底把食物吃去哪?』
莫名其妙被吃掉,還被譏笑,他當下回應男人一個憤怒之拳在右眼上。
「臭馬尾……」感覺到睡意再度襲上的他閉上眼,低聲咒罵。即便同居到現在,只要回想起,他還是很後悔當時沒再多送一個瘀青給男人的左眼。
❖
早上七點五十五分,他睜開眼。
他的生理時鐘再度準時地讓他比預設的鬧鈴早五分鐘醒來,小心翼翼地抬手將鬧鐘關掉,再把被壓得有些痠麻的另一隻手從戀人與床榻間緩緩抽出。襯托在從外頭撒進的薄薄金光,他望著這一年多來看過無數次的那人睡顏,他覺得自己心中某處也被這難得的春陽給暖化。
離開床榻前,近距離下他不客氣地索取一個極輕的早安吻。
早安,我們晚上見。